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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rofundo Carmesi (Deep Crimson)

導演:Arturo Ripstein
主演:Regina OrozcoDaniel Gimenez Cacho

Mexico 1996 Color  35mm  114’

    這部墨西哥電影講的是一對鴛鴦大盜的故事。

    一個肥胖擁腫、帶著兩個孩子寡居的護士,與一個頭禿了半邊,需要戴假髮掩飾的騙子,這樣的組合。他們在故事中幹下了好幾場劫財騙色、殺人越貨的案子,在自首以後死於警方的私刑。

    這絕對不是一場以「冒險」、「劫盜」為主題的電影,所以請別想在這兩個小時裡看到警匪槍戰之類的東西。話說回來,雖然片中這對情人的行徑可謂駭人,而他們的形象也離「俊男」、「美女」的標準差了十萬八千里不止,但,這仍然是部不折不扣的愛情電影。

    我感興趣的其中一項,是女主角的心理。

    女主角在一開始的形象,簡直是個欲求旺盛而躁鬱任性的肥婆子(),天天作著不切實際的、白馬王子的白日夢。在徵友廣告裡認識了以詐騙女子為業的男主角,一見鍾情,從此對他死心蹋地。

    我看著那女人為了愛情所做的種種瘋狂行為:把兩個孩子送進孤兒院、為了那男人甘心成為詐欺的共犯,為男人出主意、殺害那些被男人迷惑的女人─出於對男人假戲真做的忌妒。

    那是個善忌的女人,可是某種程度來說,她又很單純─她愛他,如此而已。她可以不計較男人戴假髮欺瞞她;不在意男人在與他巫山雲雨之後偷了她的錢包就溜走;她可以剪去秀髮替男人修補破損的那頂假髮……她的愛情沒什麼道理可言,但其實又那樣簡單明瞭而真誠。我在看這部電影時,不禁心想:哇啊!這女人的愛情竟然這麼有力量啊!比起那些只看到男人外在(而且還是「假」的外在)就迷上他的女人,她實在是高貴的多了。

    而男主角呢?

    在這裡也許可以試著討論,男主角那頂假髮在電影中代表的意象。男主角因為難看的禿頭(老實說,我真的從沒看過禿得那麼醜怪的禿子)而自卑。他毫無疑問的是個俊俏的男人,但是頭頂上的醜陋使他不敢以真面目面對世界。在電影裡,那個修車廠的年輕老闆娘揭下他的假髮時,男人暴怒地追打她、痛毆她,這是因為他覺得他最在乎的一面被侵犯了吧。我將假髮視為「尊嚴」的象徵,而這尊嚴卻又是非常脆弱的、不堪考驗的。

    另外這部片子裡也不時出現殖民時期的痕跡。男主角必須要模仿西班牙腔調說話、或者偽稱自己擁有西班牙血統,以矇騙故事中一個又一個寡婦。我看到的是一個處於「後殖民」的社會對殖民母國的依戀與幻想,以及對自身歷史文化傳統的自卑。奇妙的是在這故事中安插了一位美國老太太,扮演著旁觀者清的理智角色;她看出了她的好友碰上這一對『兄妹』絕無好下場。而當殖民地人民的悲哀與小人物不得翻身的卑微重疊在一起的時候,便是其悲劇性的根源了。

    而這對男女一路上所詐騙的對象,盡是些有錢的寡婦;她們的社會地位多半是遠在男女主角之上的。但觀者卻看到了,這些人虛偽的一面──雖然他們是「受害者」,但導演的同情卻顯然的獨厚男女主角這兩個「加害者」。換個角度來說,那些被殺害的婦女,或許也是將男女主角打盡社會底層的「加害者」吧,而男女主角的行為,於是有了某種程度的「反抗」意義。但在巨大的權威之前,這微不足道的反抗注定將成為悲劇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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